“真当我是车神啊！”
小心翼翼攀上几乎垂直于金沙江的几十米峭壁后，第一次前往四川凉山雷波县斯古溪乡的司机阿兵松了一口气，开起玩笑来。这个有20多年驾龄的司机并不知道，还要继续钻入大山深处10余公里，经过40多道“发夹弯”才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干沟村。
前往干沟村的道路上有40多个“发夹弯”。南方日报记者 戴嘉信 摄
斯古溪乡是顺德派驻雷波扶贫干部、雷波县委常委、副县长黄海挂点联系的乡，干沟村位置尤其“隐蔽”，常年云雾缭绕，导航软件都找不到路，只能依靠当地人指引才能到达。
就是在这样的绝壁深谷，竟然长出了年产值超200万元的山葵产业。农民每亩收益7000—12000元，产品经加工后除小部分销往国内各地外，大部分出口日本。
干沟村山葵种植基地常年云雾缭绕。南方日报记者 戴嘉信 摄
村干部带头打破传统种植习惯
干沟村变“山葵村”
沿着金沙江边的一个山谷逐渐往里深入，干沟村就藏在最深处。2018年，该村完成通公路、安全住房等建设，而且部分村民通过外出打工获得收入，实现了脱贫摘帽。但是该村原有的农业结构还未改变，长期可持续的内生发展动力还待激活。
以往干沟村的主要作物是玉米、土豆，每亩的经济价值最多不过五六百元。“还不是所有的产品都能换到钱，因为以前不通公路，农民要步行几个小时才能把东西拿到市场上去卖。”斯古溪乡党委书记熊小波回忆。
地理和交通条件决定了，这里只有发展高附加值的农业一条出路；山葵就是这样一种高附加值产物，从根到茎、叶“浑身是宝”，具有丰富的营养和药用价值，而且还是芥末的天然原料，每年从中国出口到日本约4000吨。可是，企业为什么要来这里投资呢？农民是如何改种山葵的呢？
“企业可以说是被‘骗’到这里来投资的。”提及当地发展产业之难，斯古溪乡党委书记熊小波深有感触。凉山绿野山葵有限公司（下称“绿野公司”）负责人丁力最初到干沟村考察时，看到这里恶劣的交通情况一度打起了退堂鼓，但发现这里的气候和地形条件都特别适合山葵生长。2018年下半年，丁力决定先尝试一下。
要让农民改变千百年的种植习惯也并非易事。这不只是劳动方式的改变，而且意味着部分甚至全部口粮、牛羊饲料未来需要从市场上购买，带来一种未知性。经过多番沟通，绿野公司向参与山葵种植的农户承诺提供从种子、技术到包销的支持，每亩年收益至少5000元，不足部分公司补齐。同时，村干部带头将自家土地改种。就这样，首批60亩山葵种了下去。
村民在地里查看山葵。南方日报记者 戴嘉信 摄
原本藏在深谷无人识里的干沟村，因为山葵而渐渐远近闻名。去年，首批种下的山葵开始第一轮采收，看到甜头的更多村民决定改种。干沟村村委会主任安吉坡介绍，目前村里已有213亩土地种上了山葵，占全村耕地面积近一半。按目前的每亩年均收入约1万元计算，全村山葵年产值超200万元。
在顺德扶贫干部的推动下，企业也更深度地参与到东西部协作的大潮中。去年底，丁力几名在深圳的朋友了解到企业扶贫有关扶持政策，并看好雷波山葵产业发展，决定与绿野公司合资成立了雷波金谷农业开发有限公司，共同开拓销售渠道，并在雷波新建一个山葵粗加工工厂和一个深加工工厂。
大部分产品出口日本
小山村深度加入全球供应链
村民和企业热火朝天干起来了，来自佛山的系列配套帮扶措施也加快落地。2018年，佛山首先向该村捐助了一辆皮卡，解决了村里的大件货物运输难题。
到2019年，除顺德区扶贫开发协会定向提供的住房功能提升、风貌打造资助，以及结对帮扶干沟村的佛山市新城开发建设有限公司的企业捐赠等常规支持外，顺德针对山葵项目专门投入了100万元，为山葵种植户建设大棚围栏、引水管、产业便道等。“农民的牲畜很多是放养的，有了围栏就不怕山葵被农户放养的牲畜踩踏了。”干沟村第一书记胡灵燕说。
同在斯古溪乡，干沟村是唯一适合种植山葵的地方。干沟村的山葵种得越来越好，其他几个村只能看着也没法参与，而且有的村也没有其他适合的产业出路。但是这个问题必须解决。“脱贫攻坚奔小康，一个村都不能落下。”熊小波说。
事实上，这几个村有一笔“闲置资金”。包括干沟村在内的斯古溪乡四个村，均与顺德的企业或村居、社会组织开展了结对帮扶，并获得了佛山财政的产业扶贫资金支持。按照政策要求，产业扶贫资金不能躺在银行不动、必须投向产业，而且不能是采矿这样“静态”的产业，必须是产品能够在市场上广泛流通的产业。
在顺德扶贫干部的推动下，其他3个村拿出总共261.7万元与公司合资，公司占51%、3个村占49%，以“飞地”模式在附近的乡投资了196.76亩新的山葵种植基地。新的基地通过土地流转，从原有农户手中把地租过来，由公司整体进行种植运作。最终获得的收益，每年按占股比例进行分红。将来村民如果不愿意继续投资，还可以撤股。
“干沟村今年春季收割的产量达到360吨，我们除了将其叶片做酱菜供应国内外，其余约280吨已全部出口日本。”丁力说。接下来，今年还有一批更大规模的收成。随着未来种植基地的扩大和新厂房的建成，更多产品附加值也将留在当地。
从曾经完全不通公路到艰难修筑起40多道“发夹弯”，从只知玉米、土豆到改种山葵，从封闭的自给自足甚至不足到加入全球大市场，干沟村这样的脱贫“奇迹”正在凉山大地遍地开花。
■编者按
决胜脱贫攻坚，佛山顺德在行动。2020年是全面打赢脱贫攻坚战的收官之年，顺德区对口凉山美姑、金阳、雷波三县东西部扶贫协作进入第四年。三年多来，顺德根据全省全市统筹安排，以产业帮扶和劳务输出为主抓手，深入扎实助力凉山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取得良好成效。9月8日起，南方+推出“扶贫凉山 顺德行动”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南方日报记者】熊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