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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 ：跨越2000公里的山海“牵手”

“输血+造血”助力甘孜道孚县和丹巴县拔除穷根

贫困发生在青藏高原东南缘。在地图上，甘孜藏族自治州的道孚县和丹巴县在高原边陲完美嵌合。即便一个是平坦开阔的高原地貌，一个是峰峦叠嶂的峡谷地貌，却都导致了贫困。

道孚和丹巴都曾是四川省深度贫困县，如今均已实现脱贫“摘帽”。蝶变的背后离不开跨越2000公里的山海“牵手”。

2014年以来，广东省携手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开展东西部扶贫协作，惠州市负责对口支援两个贫困县——道孚县和丹巴县。

这些年来，惠州不断加强与道孚、丹巴在民生改善、乡村建设、产业发展等领域的扶贫协作，脱贫攻坚成效明显。随着扶贫从“输血”向“造血”的转变，两县的农特产品也正走出大山，走向大海。

极地农业道孚基地种植的有机小番茄，销往成都、重庆以及粤港澳大湾区等地。图为极地农业道孚基地。道孚县供图

扶智治愚

教育扶贫拔“穷根”

脱贫攻坚，教育先行。在东西部扶贫协作中，为真正拔除“穷根”，惠州上来就找准了“七寸”。

惠州对口援建丹巴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聂呷小学学生宿舍楼及运动场项目。在惠州帮扶资金支持下，一栋四层高的宿舍楼拔地而起，整个镇小学生“上学难”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丹巴是典型的高山峡谷地貌，大渡河自北向南纵贯全境，境内峰峦叠嶂、峡谷幽深，“白云生处有人家”。这样的自然环境下，山里孩子的上学路也格外艰辛……

拉布格西曾翻山越岭，走过这艰难的上学路。2008年，拉布格西进入聂呷小学上学，从她家妖枯村往返学校，要走将近9公里的山路，每天花费两三个小时。有时学校补课放学晚，拉布格西要一个人走夜路回家。这种时候，她就会“边走路边唱歌，假装不害怕”。

聂呷小学学生宿舍楼。

后来，拉布格西也在学校寄宿过。那是聂呷小学唯一一间女生宿舍，把教室腾空后摆了两排上下铺床。门窗年久失修，冬天的冷风可以穿透两床棉被。拉布格西常和同学抱着睡，彼此取暖。读小学那六年，拉布格西最大的心愿就是“时间快一点儿，赶紧小学毕业，上初中就好了”。

2016年，拉布格西小学毕业两年后，惠州对口援建的聂呷小学学生宿舍楼开始投用。4层楼，36间寝室，按照8人间的标准，最多容纳288名学生。而当时聂呷小学学生总数250余人，这意味着学校可以实现全寄宿制，孩子们有了舒适的住宿环境不必再每天辛苦奔波，这在全丹巴的乡镇小学中都数一数二。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200多公里外的道孚县，惠州对口援建了道孚县初级中学食堂和道孚县第三完全小学食堂，为当地教育均等化发展和集中办学打下了坚实基础。如果说，最初捐建教育基础设施，改善当地办学条件是“输血”，那东西部教育专业人才的交流则是为教育发展“造血”的过程。

原道孚中学教务处副主任宾巴志玛到惠州市惠阳高级中学挂职锻炼一年后，她进入到道孚县教育局教研室工作。这个机会，刚好让宾巴志玛“学以致用”，将惠州教师浓厚的教研氛围带给道孚。

在惠州交流期间，一场学校组织教师到汕尾市逸夫中学的教研活动令宾巴志玛印象深刻。“那天回到酒店休息时，老师们还聚在一起交流听课心得，分享教学经验，直到十一二点才结束。”宾巴志玛说，过去道孚中学不够重视教研活动，校内听课更像闭门造车，对提升教学质量意义不大。

今年上半年，宾巴志玛有两个月的时间在下乡听课。“到每个学校推门听课，尤其是乡村小学。”宾巴志玛希望通过这种形式，摸清整体的教学情况和问题，对症下药提高道孚的教育水平。

扶贫先扶智，治贫先治愚。这些年来，惠州一直将教育作为扶贫协作的重要内容，通过捐资捐物、人才交流等方式扶智治愚，为丹巴、道孚两县教育的脱贫攻坚作出了积极贡献。

图为妖枯村。

路通村靓

村容村貌“变形记”

拉布格西的家乡妖枯村是丹巴县典型的贫困村。从丹巴县城前往妖枯村的路上，青山苍翠，白云飘渺。等到汽车驶至云深处，便到妖枯了。

和大多山区村落一样，妖枯村地广人稀，幅员12平方公里，只有35户人家。几年前，村里的藏寨还破落不堪，窄窄的泥土路限制了内外联络。现如今，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古老的藏寨焕然一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多亏了广东援建！”妖枯村党支部书记格西泽郎说，惠州对口支援近400万元整治村容村貌，打造幸福美丽新村。“其中包括14公里入户路，20盏路灯，还有全村35户居民住户的‘五改三建’。”

经过“五改三建”，村民三郎泽郎家可谓是大变样。牲畜圈舍从藏房地下搬出来，实现人畜分离；旱厕改建成独立卫生间，还加装了太阳能，居住卫生环境大大改善。

妖枯村村民在劳作。

而随着入户路的修缮，村民家里养的牲畜也更好销了，收货的车终于能开到家门口了。格西泽郎今年养了2头猪，50只鸡，4头牛。“一头猪能卖四五千，上门收土鸡蛋2元一个，要是全部能卖掉可以收入2万多元。”他开心地估算到。

视线转向大渡河河畔的左比村，贫困户泽里其布心里也乐开了花。惠州对口援建铺设通村路石板路面，在苹果和市场之间架起了“高速公路”。

和左比村的大多数村民一样，泽里其布种了一片苹果树。由于左比村海拔高，地势陡，路也不好走，很少有批发商进村收购苹果。他只能用背篓把苹果背下山，到县城的市场上摆摊。“赶上雨雪天，泥土路走起来要更加小心。”

自从这段陡峭的盘山路铺上了水泥，越来越多收购车开进了左比村。泽里其布不用再像以前一样辛苦，苹果也能找到销路。

在东西部扶贫协作中，惠州对口援建不断为丹巴“输血”，为当地乡村振兴奠定基础。近些年来，惠州投入援建资金3000万元建设幸福美丽新村，13个村建成了联户道路、垃圾处理设施等；投入2000万元支援大渡河流域乡村振兴示范工程，铺设步游道石板路面4公里，民居改造提升279户……

同样，惠州在对口支援道孚时，也把改善乡村人居环境、建设农村基础设施放在重要位置。迄今为止，惠州投入帮扶资金1250万元，实施通村道路、通村桥、引水工程等子项目17个，覆盖10个乡镇16个村，切实解决了贫困群众行路难、饮水难问题。

村靓了，路通了，人也富了：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效果可见一斑。在惠州与丹巴、道孚的扶贫协作中，村容村貌整治正在成为乡村振兴的“先行棋”、脱贫攻坚的“助推器”……

惠州参与援建的道孚县美德农业园，大面积种植莴笋，走“农旅结合”之路。道孚县供图

农旅结合

果蔬产业帮“造血”

莴笋种植在海拔3568米的道孚县先锋村还是头一遭。村民达尔吉做梦也不曾想过，他可以在家门口务工。

9月中旬，在道孚县美德农业产业园，达尔吉“全副武装”在采摘莴笋：头戴遮阳帽，下身裹着围布，腰间系着扎口绳，背后别着一瓶可乐……他动作麻利，弯腰、拔笋、打捆、装车，一气呵成。

过去，这片土地上主要种植青稞。可是，青稞靠天吃饭，收成不稳定，一些耕地也因此长期荒弃。如何才能利用好协德乡和八美镇上万亩集中连片的土地，让农民增收致富呢？

2019年，道孚县按照“农旅结合”的发展思路，在惠州援建资金的支持下，启动建设美德农业产业园，在“莲花宝地”布局种植莴笋、油菜等特色蔬菜。而惠州对口援建的4.5万米网围栏拦住了偷吃的野猪，6200米灌溉水渠解决了灌溉问题，解决了招商引资的燃眉之急，吸引来不少企业。

“这里土壤好、水好、空气好，土地还连片。”经过土地流转，康巴之花农业有限公司负责人王琴租下3500亩土地，规模种植高原三青莴笋，一种大棒、耐寒、高产的莴笋。莴笋成熟后采摘装车，直接从种植基地运往西南地区城市的农贸批发市场，远一点还可以去到上海等东部城市。

同一时间，位于100公里外麻孜乡的极地农业基地也一派繁忙，工人一早就在采摘打包小番茄，下午将运往成都、粤港澳大湾区等地，进入当地中高端市场。

2018年末2019年初，惠州与道孚共建的极地农业基地拔地而起，一座座蔬菜大棚、一台台智能控温设备破解了高寒气候果蔬难生长的难题。盛煌农业的有机小番茄就这样种满了48个蔬菜大棚。

这些长在高寒之城的小番茄，成熟后先会被运往成都的仓储基地，主要通过伊藤洋华堂超市、盒马鲜生、百果园等渠道，销往四川及周边的高端市场。随着电商的蓬勃发展，有机小番茄通过电商平台零售的形式，进入粤港澳大湾区。“迄今为止，公司向广东市场销售小番茄16.6万斤，销售金额达100万元。”盛煌农业负责人丁方丽说。

同样进入广东人碗里的“山里菜”还有丹巴县的羊肚菌。去年，广东中兴绿丰发展有限公司在卓斯尼村成立了一个“东西部扶贫协作”羊肚菌种植示范基地，实现了从种子培育、种植，到包销的全产业链运作。

事实上，不论是莴笋、小番茄还是羊肚菌，都在“试水”大湾区市场。但是这些特色农副产品，要如何跨越甘孜到广东2000公里的距离？

为了将高原“菜篮子”与大湾区“大市场”联结起来，在惠州帮扶资金的支持下，道孚县正在建设农特产品加工产业园区。这是道孚首个工业园区，将重点发展青稞、野生菌、高原菜籽油、本地牦牛肉等农副产品精深加工，并配套园区服务、产品加工、冷冻仓储物流、电子商务等功能。

从冷链物流、产品加工到市场对接，一条围绕道孚果蔬产业的全链条正呼之欲出。高原果蔬进到大湾区百姓碗里来将指日可待。

■声音

惠州对口支援道孚干部刘固寒：

推产业和智力支援

觅帮受双方契合点

2018年，时任惠州市政府督查办副主任、二级调研员的刘固寒作为惠州的代表，被选派前往道孚县，担任道孚县委常委、副县长，投身东西部对口协作脱贫攻坚战。即便高原反应对身体有些影响，当兵出身的他也从未想过离开。

刘固寒在接受南方日报记者专访时表示，惠州市委、市政府十分重视对口支援工作，接下来，援受双方也将在农业产业、旅游产业等方面寻找更好的结合点。根据当前道孚发展的需求，“十四五”最核心的是加强产业合作和智力支援。

道孚的产业化进程正处于起步阶段，支撑农旅产业发展的短板较多，产品标准化生产不够，产业链的带动效益不强，道孚木耳、野生菌、青稞、油菜等农产品的市场竞争力较弱，农牧民群众的剩余产品市场销售不充分，帮助群众增收依然任重道远。

在农业产业方面，以不破坏生态为前提，适度发展现代农业。现代设施农业可以通过大棚等设施，调节温度抵抗靠天吃饭、防范冰雹这类恶劣天气。首先保证当地果蔬、粮食的自给自足，如果产量充足，还可以引进龙头企业将农作物销往外部市场。

土特产变成商品，才能更好地走出去。青稞具有一定的保健作用，青稞饼干、青稞粉、青稞酒等衍生产品在市场上很受欢迎。但是，当地青稞产品附加值很低，即便有进一步加工也是小作坊的形式，打不开销路。所以要引进企业，打造农产品品牌，延长产业链，增加附加值。

其实，受到当地自然环境的影响，比起单纯发展农业，发展农旅结合、打造全域旅游更有出路。道孚有丰富的旅游资源，如何合理开发一方面需要上级政府统一规划，另一方面离不开旅游市场的开拓。华南市场广阔，未来应加强在惠州等珠三角地区积极宣传推介道孚的旅游资源，同时加强与广东旅行社的合作，打造旅游线路。

更重要的是，发展旅游业离不开旅游人才的培养。道孚当地旅行社稀少，更别提导游这类旅游人才了。接下来，道孚可以利用东西部扶贫协作，引进广东旅游企业，发展文创产品，打造旅游景点；并加强与惠州职业院校的合作，全方位协助道孚培养导游、旅游管理、酒店管理等方面的旅游人才。

惠州对口支援丹巴干部陈勉晖：

强化特色产业支撑

全方位推进扶贫协作

2018年，时任惠州市委办公室直属机关党委书记的陈勉晖作为惠州的代表，被选派前往四川省甘孜州丹巴县，挂任丹巴县县委常委、副县长，投身东西部扶贫协作脱贫攻坚战。他到任后，积极通过援建资金、招商引资、消费扶贫、劳务协作等方式，助力丹巴实现脱贫摘帽。

陈勉晖在接受南方日报记者专访时表示，在惠州市委、市政府的支持和帮助下，丹巴县脱贫攻坚工作取得了良好成效。但是，如果没有产业支撑，扶贫工作就会变成空中楼阁，脱贫后也容易返贫。他强调，接下来惠州和丹巴必须加强特色产业发展方面的扶贫协作。

陈勉晖介绍，“十四五”期间，惠州将根据丹巴的实际情况，重点从改善基础设施、加强生态保护、保障和改善民生、发展特色产业四个方面帮扶，让当地群众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目前，惠州对口支援实施项目有14个，主要集中在教育事业、医疗卫生服务体系、乡村振兴等领域，为丹巴的脱贫摘帽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过，在帮扶过程中，涉及到产业发展的内容不多。

他觉得，要巩固好脱贫攻坚成效一定要有产业支撑。没有产业，当地就没有造血能力，过去的扶贫努力容易变成空中楼阁，脱贫后也容易返贫。

未来，惠州与丹巴协作的重点应该放到特色产业发展上。旅游、农牧、能源、矿产是丹巴的四大优势产业，除了现已实现招商的水电和矿山开发外，丹巴在文化旅游业、特色农牧业等方面都具有良好的开发条件，开发潜力巨大。根据惠州和丹巴的资源、市场特点，双方可以加强在产品精深加工、包装宣传、品牌打造、物流营销、市场运作等方面的协作，共同培育和发展特色产业。

这些年来，惠州对口支援丹巴的工作取得了一定成效，援建项目的落地给群众带来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好处，但仍有些方面需要加强。陈勉晖认为，惠州和丹巴双方应加强联系沟通，做好前瞻性准备，从而实现全方位、宽领域的交流、交往、交融。

■数读

惠州市对道孚县扶贫协作成效

截至2020年2月，道孚县实现脱贫“摘帽”，累计完成86个贫困村退出，2552户11871人脱贫，实现所有贫困人口全部“清零”。

2014年以来，财政投入帮扶资金1.2352亿元，重点围绕脱贫村基础设施建设、民生改善、医疗教育事业能力提升、产业发展等方面推进实施项目15个。

建设通村道路4.2公里，通村桥3座，引水工程3.5公里，河堤治理1.8公里，覆盖10个乡镇16个村，解决了贫困群众行路难、饮水难问题。

建成乡卫生院6个，购置彩超机1台，改善90户残疾人住房条件，解决了6个偏远乡村农牧民贫困群众看病难问题。

实施农田网围栏安装13.44千米，建设2072亩农田水灌溉工程，建成特色陆地蔬菜2300亩，集中打造极地农业产业园和农特产品加工园区。

惠州市对丹巴县扶贫协作成效

截至2018年底，丹巴县通过州级验收，实现贫困县摘帽，全县54个贫困村全部退出；2019年4月，丹巴县经四川省政府批准已正式退出贫困县序列。

2014年以来，财政投入帮扶资金1.3283亿元，重点围绕脱贫村医疗教育、阵地建设、产业发展等方面，推进实施项目14个。

东西扶贫协作资金的总体减贫成效为：受益贫困人口数量563户2140人，贫困村数量13个，贫困县数量1个。

幸福美丽新村（村容村貌整治）项目惠及13个行政村；大渡河流域乡村振兴示范工程完成民居改造提升279户；小康示范村建设项目惠及14个行政村，改建农牧民住房1050户。

3所学校各完成智慧教育中心校舍改造300平方米，各建设学生阅读中心300平方米。

援建扶贫车间3个，吸纳扶贫人口56人，受益贫困人口数量711人；实现就地就近就业25人次、赴广东就业11人次。

截至2020年6月，社会力量捐赠353.32万元，受益贫困人口609人，涉及5个贫困村。

【记者】于蕾